缃帙红笺

【愚人船】Golden Age

•进行一个伊比利亚黄金时代的幻想


•是cb,但船长和大副是爱情


•非全员


•5k字,一发完


•大概又名《艾丽妮梦游奇境》(不是)


•ooc致歉




OK?→




艾丽妮回到了伊比利亚。


不是那个港口衰败灯塔熄灭的伊比利亚。艾丽妮提着灯在街道上行走,灯火都被阳光压得黯淡。那是伊比利亚烈阳似火的年代,街边的酒馆和旅店层出不穷,水手们在店里店外来去。艾丽妮瞧着他们,她如今看起来更像梦境的灰败记忆中的荆棘开满鲜花;蒙尘断裂的木板看起来结实可靠,代表着伊比利亚造船匠的最高技艺;就连那条石子路上的石头看起来也要更光滑更骄傲一些。


那么港口呢,艾丽妮想着,加快脚步朝港口方向去,直到脚下石子硌着鞋底的触感被替换成木板沉闷的中空的响声,踏踏踏,踏踏踏。这个时候她才有空从汹涌的人潮中挤出来,把卡在嗓子眼里的半口气捋顺,让一身灼热的阳光顺着发丝跌到地上。


船。渔船,双桅帆船,小舟,单桅帆船,巡洋舰——她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画面此刻就在她眼前。空气中飘散着朗姆酒的味道,水手们放声高歌,把一箱箱的货物抛进港口,还未等落地就再次出航。肉桂,胡椒,丝绸,瓷器,香料,酒,可可,火药,糖;这个时代对得起它的名字。黄金犹如阳光洒满海岸。伊比利亚,伊比利亚。人们口中的这个名字在闪耀黄金的光芒。几个人从艾丽妮眼前走过,腰间别着的是拉特兰的火铳——维多利亚的长剑——东国的苦无。牧师高举十字架为新出航的水手祝祷,去吧孩子们,他说,上天的旨意与你们同在。


伊比利亚的太阳光芒万丈,伊比利亚的港口八方来航。


海鸟掠过灯塔的顶端,风暴在它们的双翅间酝酿。艾丽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太热了,她想。 海面起伏涌动,在水手的歌声里延伸出广袤的前方。深渊中有鲸坠地,有前任船长的宝藏。水手们从海中捞取金币,再以自己的尸骨为偿。于是大海一天天变得深邃广阔,海底细沙上的红珊瑚是被鲜血染红的墓碑。但那个时候的伊比利亚是多骄傲的国家啊——船头的火炮口直指大海深处,伊比利亚的荣光不仅存在于陈年的传说。


人们在海岸建起灯塔。那个时候人们说,这样水手们不会在潮湿的海雾中迷失,伊比利亚的眼睛守望海面也守望故乡。人们的激情把勇气的赞歌送过万丈海面,直到大海和星空的尽头合二为一,横亘其中的是永恒的短暂的死亡。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艾丽妮在书中读到,“建设者”,那个逝去的黄金时代被这样称呼,仅是短短的几行字,收束了当年大地上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像仓促而又潦草的句号。书名是什么艾丽妮已忘了,那是她刚刚下定决心提起灯的日子,每个没有星星的晚上她在月桂树下阅读,古老的文字一行行跃进她的眼睛,编织起关于过去时代的短暂虚幻的梦。鱼肚白的微光落下来时艾丽妮踮着脚走过红砖铺就的庭院地面,提灯经过一夜燃烧灯火幽微却逃不过埃里奥的眼。如今的大审判官拎起艾丽妮的衣领,你应该有足够的睡眠。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审判官是对审判程序的亵渎。


一只手搭上了艾丽妮的肩。刺剑剑锋猛地出鞘三分,直到看清来人清秀的面容时才又滑回小审判官的手中。年轻的阿戈尔笑嘻嘻指了指身后的酒馆:“第一次来?我请客。”


酒馆环境不算太好。空气里哥伦比亚特产的烟草燃烧后的气味和一种奇异,浓烈,像某种庞然大物的香味缠绕在一起。阿戈尔要了一杯威士忌却为艾丽妮点了苏打水,搅动冰块的时候老旧唱片机里放的爵士乐就歪歪扭扭地飘出来。


“知道吗,”阿戈尔说,“这是龙涎香,价值相当于等重的黄金。”


艾丽妮托着腮帮听他说话,嘴里的泡泡一个个破裂开来的感觉会在舌头上逗留两秒钟。她在记忆深处努力打捞这个人的脸。在哪里……


啊。艾丽妮恍然。“你是那个设计师。”


“是我。”阿戈尔青年应下。“你真应该去看看那艘船。”提到这个他的眼睛就亮起来,“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完工那天远近十里内的水手都跑来看,看完了上手摸,摸完沾着一手油彩跑来跟我说——那个时候船身上的油漆还没有干——如果不让他们上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阿戈尔人絮絮叨叨地讲着。 过去木骨酒的味道;水手们口口相传的白鲸的消息;格兰法洛还是个普通的傍海乡村的时候,人们怎么生活——这些话把艾丽妮拉回到更久远故事的尘埃中去,像是浮尘在阳光里缓缓沉淀,失了激情与活力却多了几分质朴祥和。不可思议地,艾丽妮在这些故事中感到安心。然后是现在,阿戈尔人的手指在空中划过,这个黄金时代,我们,灯塔,旅途;一切都会被记在历史中,被迫万寿无疆,直到文明消融大地崩解的那一天,告诉我,艾丽妮。他的眼睛紧盯住黎博利灰紫色的眼,好好看看它,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那一瞬间他的面容看起来像艾丽妮严厉而睿智的老师,大审判官的刺剑只是一晃便出现在他的身侧。艾丽妮立正站好身姿挺拔,喜欢,她毫不犹豫地说。然而现在的伊比利亚已经变化。我们必须承认过去的时光已然不在。我们面对它,审判它,战胜它。即使灯塔熄灭海岸静默,伊比利亚的未来也从未消失——


这些话是从她的骨骼里流出来的,它们自动连结组成字句,未经她的思绪审判便脱口而出。一瞬间那个阿戈尔人又回到面前,微笑在他的嘴角浮现。


“为什么你要造那艘船?”艾丽妮忍不住问,“这是属于你们的……”


“我们和你们,有什么区别?”阿戈尔指了指他和艾丽妮,“黎博利有翼。阿戈尔有鳍。我们的身边有对方的倒影,我们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水里的羽兽,天上的鱼。”


“你不是在问我。”阿戈尔咧开嘴笑笑,“这是你的梦,我是你的梦。你在问自己。我们有什么区别?”


艾丽妮闭上眼。伊比利亚已经刻在她的脑海深处,因此她能知道现在海边的灯塔已经爬满锈迹,他们处决深海教会的教徒时鲜血会溅在广场上镀金的天使像上。曾经的伊比利亚实在太像一个梦,她的想象一定也只企及到这一整个时代的一隅。她的梦在问她,她的心在问她。我们像招潮的蟹,潮水来时被洪流摧毁了空洞和家园,溺死在我们的骄傲之中。然而潮退的时候我们爬上沙滩,开始新一轮守望。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睁开眼时黄金的光芒已经消失。大群意志出现的一瞬间艾丽妮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后退而是握住剑柄。以伊比利亚之名,她想,我们扫清,我们审判,我们延续——




阿方索站在伊比利亚融化的夕阳中。橘红和胭脂粉融成一体不分你我,脚下映出他自己的倒影。


死亡。没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这还远远抵不上他所遇到过最猛烈的风暴。他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时间轴上倒退。海嗣在他的躯壳中扭动挣扎,不情愿地一点点吐出它侵占的领地。死亡——在人类能支付的最昂贵的代价之后他总算能够摆脱它,阿方索想。他大笑起来,大踏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更靠近以前的辉煌时光,靠近那一堆现在已经散落成了碎片的作为人的感觉——他终于还是把它找回来了,像他完整的右手一样,老伙计,阿方索对他的右手说,把它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年轻,步子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几乎是在飞翔——他唱起最熟悉的那一支船歌。声音传出去,远远地扎进边界里,像钻出这个空间一样没影了。他在夕阳汇成的海里飞一样地狂奔,他知道他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尽管周边的环境好像未曾改变,只是缓慢地、按照自己步调地流动着。忽地他在前方看到一个黑影。他的歌声卡在喉咙里,发狂般地乱撞,最后汇成一根穿心的由狂喜组成的银针,却又在之后感觉到无边的痛楚与辛酸。加西亚。他的大副,他的爱人——


加西亚也同时看到了他。但是尽管他们朝着彼此奔跑,距离却一点也没缩短,空间开始向着两边收缩,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无限远后变为了零。在阿方索终于耗尽体力速度放慢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加西亚站在了他身边。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阿方索说,我爱你。


我也是。加西亚回,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心。他们两人的灵魂紧紧相连,而不管是六十年的漫长时光还是死亡都没能把这璀璨耀眼的链接磨损分毫,犹如此刻加西亚头上的冠冕。其他语言都是多余,这对久别重逢的爱人站在死亡的泥沼里,牵起对方的手。阿方索看着加西亚。


我们现在去哪?我跟着你去,我的爱人。


你来决定,而我会为你掌舵,我的船长,一如从前。


加西亚蓝绿色的眼睛里盛着阿方索。它们总是让人想到暴风雨前的海洋,平静却深不可测。于是阿方索在一瞬间知道他们的归宿。


浪起了。起初很小,后来逐渐由弱变强乃至几乎要拍碎天地。在被夕阳色的浪托举起来之前阿方索向下望,看到高可通天的石榴树上每一朵榴花都在像火一样燃烧。这么多年后他终于抵达星空的尽头。这里每一颗星都闪耀着真实的银色光芒,它们是镶在漆黑天幕上的细钻,又是天空睁开的十亿只窥视大地的眼睛。有冰冷的东西滴在阿方索的脸颊,像雨水又像星光。现在行星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却,一种新的活力在他们的身体中生长出来。直到阿方索的视线里只剩下那颗能指引前路和方向的星,大熊星座的心脏,北极星。随后他们开始上升。阿方索注视着北极星,想起他第一次随船出航时那艘船的船长和他提起的传说。英雄的灵魂会去到星上,水手的前路和人类的未来从此光辉灿烂。北极星吗,阿方索想。还不错,是配得上我们的星。


于是他笑了。他紧紧地拉着加西亚的手。左转舵!三点钟!大副,为我掌舵吧,让我们朝着北极星前进,水手!瞭望员!把帆升起来!把帆升起来!让我们到北极星上去——


加西亚紧紧跟随着他。犹如每一次风暴的间隙信天翁掠过海面之时,他们冲过浪峰向上升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那些古老的刻在石碑和黄金器皿上的岁月,孩子们在石榴树下,把白布绷得像鲸鱼的侧腹。他们从人们的窗边过,天空中就飘起由赞美和花束构成的雨。


一股浓郁的香味包裹了他们。是榴花。在这么多年浸淫在龙涎香和东方古国出产的檀香后,阿方索又闻到了如此纯粹的榴花香。他的身体,骨骼,乃至于血肉和思想都开始融化,最终凝固在北极星银色的光芒里。在最后一刻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他始终没有放开加西亚的手。那只手干燥、温暖,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一如他已经想念了六十年并将永远想念的家乡和陆地。


船只靠岸了。




“醒醒,醒醒。”


在艾丽妮能把缠绕眼前的梦境完全赶走之前她以为月光凝成实体流进了她的屋子,直到她发现那是深海猎人散在她枕边的长发。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盯着猎人的红色双眼让自己保持清醒。


斯卡蒂坐在床边。“幽灵鲨让我来找你。”她说,艾丽妮从她的声音中竟能听出一丝委屈,“她说我能减轻见到海嗣高级体的后遗症。”


“你的灯。”斯卡蒂把她的灯递给她,没有点着。


她接过来。“谢谢。”


艾丽妮感到水汽正从她被汗浸湿的衬衣上蒸发。有那么一会她们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感受风从开着的宿舍窗子吹进来。心脏因为温度的原因跳动的频率稍稍上升,在全身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她们是怎么跳舞的?艾丽妮突然感到好奇。在愚人号上倒是见过,只是那时情况危急匆匆瞥一眼便草草带过,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让记忆填补空缺。像鲨鱼和虎鲸一般吗。银白的鳍破开海浪在月光下逡巡,待散开时海面上只留下一缕翻上来的血迹随之飘散?还是凶猛地,充满力量和速度美感地用手中的长兵贯穿对方的肚子,像全速前进的旗鱼?还是……


“你要睡了吗?”斯卡蒂转过头来问。深海猎人是不是都这个样,优雅冷淡,像深渊一样危险而充满诱惑,从海里起身的时候水珠顺着裙裾滴下来。艾丽妮惊觉自己的思绪散乱于是强迫想法聚成一束,“大概吧……明天还有训练。”她答道。


“如果你不想我在房间,我可以去门外。”斯卡蒂说,随即准备起身,“只要待在附近就好。祝你做个好梦。”


“等等。”艾丽妮叫住了她。“嗯,那个……我的书架上有书。如果不够亮的话……我的提灯可以借你。你可以待在这里,没关系。”


“《伊比利亚史》、《审判程序详解》……”猎人叹了口气,坐到窗边,“不了,谢谢。我还是在这里就好。”


“嗯……谢谢你。”


艾丽妮松了口气。即使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重新躺进已经冷却的被窝,闭上眼睛。也许我只是觉得她和我并没有区别,她想。也许阿戈尔只是海里的黎博利。


接下来艾丽妮将要坠入的是另一个梦。梦里有鲨鱼在水草间追逐鱼群,虎鲸在作为背景的深蓝色大陆架上缓缓游过,海蛇在白沙间拱起身子。接着它们都变成各种各样的羽兽;海燕,红腹锦鸡或是白孔雀。鸟儿们用翅膀在水里游动。悬在天空的双月低垂,几乎要触到海面。


不过这不是斯卡蒂能知道的事情。她只是坐在窗边,任由微风拂过她银白的长发。她喜欢罗德岛的风。干燥,无色,没有家乡的味道,也不代表危险的讯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这种气息盈满胸腔。


她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对待她被称呼的另一个名字。那些肉块,那些敌人,那些她不认为能被称之为文明或是生物的东西——他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斯卡蒂伸出自己的手。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深海猎人血脉相连。就算在远离海洋的现在,她好像也能听见若隐若现的呼唤。


她认同的同伴不是它们。斯卡蒂想。那些直面恐惧未知的日子不会是假的。就算——如果,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至少在现在让她选择被用斯卡蒂称呼好了。


一个小小的、闪着光的东西飞来,轻轻地落在斯卡蒂摊开的手心上。斯卡蒂低下头去。他们中的一人从伊比利亚回来时,兴许在衣服的某个缝隙中夹带了这个小小的走私品,又在尚且不知道它的存在时失去了它,不负责任地将它交给了风;又或者是它选择来到风中,在某种冥冥之中的可能性的指引下张开翅翼,在此刻停留在了斯卡蒂的掌心。


那是一朵火红的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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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自己的脑内妄想,爽就完事(指我)

当然如果让你看得开心就太好啦

方舟深坑中,欢迎找我玩。

以及想要评论(碎碎念)都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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