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个人向】归海
•无cp，时间线在愚人船后
•有bug请无视
•2k短打
•ooc致歉
OK？→
乔迪能听到海浪声在耳边回响。在他值夜班、吃午饭、作战后擦去脸颊上的灰尘的时候，海浪声便有规律地荡上来，又慢慢地退得很远。
不是他那天在独木舟上听过的暴风雨中的海，也不是在愚人号附近听到的平静如死水的海。乔迪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种海浪声。海浪声……就只是海浪声。他对对面的同僚这么说。医疗部干员对他投来担忧的一瞥，在手上的病历本上记下几行字。
医者不自医。乔迪在预约到医疗部检查身体的三天后接到了凯尔希的通知。即使是站在年长猞猁面前的那一刻，海浪声也依旧在响着。四分之一拍的潮起，四分之三拍的潮落。
海在呼吸。海在呼唤。
心跳与浪的节奏重合。乔迪总是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惶恐，格兰法洛，他的家乡。他能感受到他的心不自觉地向那里倾斜，在每个罗德岛甲板上的落日熊熊燃烧的黄昏。他的思绪走到哪里格兰法洛的海岸线都紧紧跟随一路曲折，直到在他能逃进的最深层的梦中他又一次看到格兰法洛的海。海边的溟痕把点点荧光连成一片，于是海的呼吸便有了形状可被观测；荧光起伏涌动，乔迪想起还未熄灭时的灯塔。
海嗣覆盖了沙滩。乔迪眼见着它们生长起来，肢体扭曲，直到突破人类认知的最大边界，长成深入骨髓、摄人心魄的诡异的美，像鮟鱇鱼用来引诱食物的器官——茫茫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而这些全藏在海浪声里——那海浪声。
凯尔希对这些幻觉并不是毫无所知。或许更进一步，她甚至知道乔迪已经做好了，几乎是听从本能的选择。她给乔迪的药方是一张外勤申请表，目的地落下格兰法洛的名字，申请已经通过。
艾丽妮陪他去。两人任务行程的共同部分终止于离格兰法洛大概十英里的一个车站前。分别时艾丽妮想了又想，不放心地叮嘱他记得在心神不宁时点亮审判庭下发的提灯。乔迪提灯的火焰其实并不是像其他同僚一样的紫色，而是他将父母手稿里的记录灵活运用在实际当中的产物——是金色的，像孔雀鱼反光的金鳞。
你要保持神志清明。艾丽妮说，担忧地望着他几乎没有从道路尽头移开过的眼睛。意志薄弱的审判官是拿不到手炮的……因为他们甚至无法让手炮从沉睡当中清醒，更罔提自身。
乔迪站在海滩上时想起艾丽妮说的这句话。海风拂过他的耳畔，大海动荡不安。真奇怪。他又想起第一次来时的想法。人们真的未曾有过探索它的欲望吗？他向前迈进一步，然后又是一步。寄居蟹挥舞的钳子连成了模糊不清的海岸线。沙滩上的泡沫聚集成堆。这里是小美人鱼家族的墓地。是不是命中注定她们都会在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就像现在的他一样？乔迪满怀好奇，情不自禁。一步，又一步。几乎像在跳舞了；阿戈尔人生来就该埋骨海洋。
冰冷的海水裹住小腿，视觉被黑暗剥离。乔迪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海浪声。骨血像在熔炉中一样发烫。家。乔迪有些发愣。现在想起这个词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仍是红砖墙边攀附的常青藤、伊比利亚的特制菜肴和那个被他称为叔叔的老人。
于是幻觉披着他熟悉人们的外皮出现了，在认知的视野里翩翩起舞。蒂亚戈对他说，孩子，跑，不要回头；他的唇便尝到他离家那天荒野上的风。接着是白发红瞳的深海猎人。阿戈尔语好像诗歌从他的口中流出，乔迪便听到海浪声被震散，消失在耳畔的风中。卡门把他的手放在厚厚的法典上，细腻厚重的牛皮触到掌心：从此伊比利亚放下了铳，提起了剑与灯。艾丽妮的低语没有挽住他的脚步，却依旧把温度带回他冰冷僵硬的双颊。最后是达里奥。他用生命燃起的火沸腾了整个海面，光芒把乔迪的灵魂牢牢擎住、举起，直到他脱离这海水，视觉重新回归；大审判官对他点头微笑，脸上被火烧得焦黑的皮肤层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然后又如花火流星一般，在海上倏忽坠下，不见踪迹。
海回归了平静。乔迪用力搓了搓脸，才发现海水已经没到腰部。他着急忙慌地后退，饰有金色花纹的衣角在水里哗哗地响。乔迪退回海滩，惊魂未定地望着大海喘气。
乔迪不会知道在千里之外的盐风城或是伊比利亚的其他地方，也有人和他一样在这海滩上眺望海洋，或叹息或欣喜；也看不到海底下正自顾扭曲生长的怪诞。他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消弭了所有声音和光的海。平静，不加藻饰，冷酷无情。乔迪点亮了提灯。他为自己差点迷失在幻觉中感到一丝害臊，火光映着他微红的脸颊。他凡人的目光只能触及到海上浓雾的边缘。但是乔迪此刻有一种预感；既不是狂想家在白日的荒唐里窥见的陆离梦境，也不是自卑者夸大其词的空谈。因为伊比利亚仍然有能够点亮灯塔的人。在微亮的海面上乔迪看见一种几乎是确信的可能：
人们终有一天会到达大地的尽头。到那时海洋不再成为阻碍，人们能在最近的地方看见太阳升起，那时的太阳就将永不落下。智者们的智慧必定成为指引前路的信标，而勇者们的勇气将成为风帆在每一个目的地耀武扬威地闪耀。因为这是人们的赞歌，所以海洋要像几千年前圣子下海一般被分成两半，一半在舰队的左舷，是拍打礁石的细浪；一半在舰队的右舷，是迅捷轻盈的海风。那时人们从海里来，也必将要回到海里去；而乔迪因自己是走在荒凉大地上第一批的朝圣者而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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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还同学的饭钱让她约的稿……反正我写得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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